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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残章/phire~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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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无论何时睡,睡多久,甚至即便根本不睡,我的精神头都不会受到特别明显的影响。

不过我只有在雨天和阴天这种比较凉快的时候才比较容易保持清醒。如果太阳出来,晒不了多久,我的尾巴就会变得暖暖的,在背后一枕就很容易会打起瞌睡来。

所以晴天里发生的事情我大都记不清多少,而且就算刻意忍住睡意,大多数时间里也碰不上什么有趣的事就是了。

抬头看看今天的天空,虽然头顶的狛狐石像挡住了一部分阳光,但从那片明亮的蓝色也不难看出,这恰好是个少有的晴日。

不过山上和山下的景色和往常一样,因为雾气笼罩而难以看清。

刚刚打完的哈欠也提醒我,今天是个可以睡觉的日子。

但我隐隐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附近驻足了好一会儿了。

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鸟居下,没有走进神社院内参拜,也没有沿着上山的道路继续前进。

定睛一看,是个戴着一顶深蓝色贝雷帽,留着及耳的微长发的男孩子,有着初中生还是高中生的个头。

单从个头来看我是没法给出准确的年龄段的,青春期的孩子也真是,各长各的,完全不商量好。

不过那衬衣和裤子的款式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和这附近一所学校标准的男生秋季校服没什么区别。

以及,他的右眼好像戴着什么不同寻常的配饰。

应该……是叫眼罩吧?

印象中来这里的人最多只有戴眼镜的,戴这种东西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也许是眼睛出了什么毛病才会需要戴这个吧,比如说……失明?

好像说得严重了点,但我想不出什么其他合适的病症来。

啊,说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挺喜欢玩那个吗。

说什么自己身体里这样那样的能量就要爆发了,只要发动奇妙的咒语就可以施加到其他的孩子身上,然后对方再抄起地上的木棍当成法杖回击之类的。

没准这孩子的眼睛里也藏着那样的能量?

既然人们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人们身上的某些东西应该也合情合理。

也许在孩子们的眼里,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动作轻易就能让这个世界地动山摇。

没准这座山实际上早就被那些来往的孩子们掀个底朝天了。

但这孩子老实巴交的面相,看上去并不像他们那样好斗。

谁知道呢。

花完我打量好一会儿的工夫,男孩才开始向神社院内迈出脚步。

哦,到现在才打算进来吗。

对大多数人来说决定要不要参拜并不需要纠结那么多才对,刚才站在那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呢。

不会是在想要对这座山施展什么法术吧。

当然,这个想法并不是认真的。

但就在我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刻,男孩向前抬起了右手。

准确地说,脚步前进的方向和抬手的方向,都是我所在的方向。

嗯?不会吧。

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我看清了男孩未被眼罩遮住的左眼。

虹膜是本地人常见的深棕色,看起来并没有蕴藏什么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视线的方向,同样指向了我。

……

哈,怎么可能呢,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

根本没有人看得见我。

哪次在我自以为和别人产生视线交流的时候不是这样,还不都是我自作多情。

肯定又是不知从哪飞来的蝴蝶落在我身边休息,被这孩子发现了吧。

不出所料,男孩的手从我头顶上方经过

等一下。

为什么头顶感受到了挪来挪去的压力。

不过那感觉并不让我排斥,甚至令我的内心感受到一阵潮水的扰动。

啊……又是这种复苏的感觉,再多来一些吧。

虽然很想就这样继续享受,但是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确认。

我伸手朝头顶一抓,压力随着一瞬的震颤停止了移动。

不会有错,那是男孩的右手。

下面压着的,不是蓄满了能量的法术球,也不是烦人的蝴蝶。

而是我的脑袋。

挪开那只阻挡着我的视线的手之后,男孩惊愕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只是倒吸一口凉气、稍微瞪大眼睛的程度,但男孩含蓄的举止让我觉得用惊愕来形容这样的表现刚刚好。

“对、对不起……对不起!”

结果我们还没对视多久,男孩就受惊般抽走了自己的右手,紧闭双眼,朝我像啄米的鸡一样迅速鞠了两躬,然后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撒开腿跑出鸟居,沿着下山的路逃走了。

怎么说呢,也许我刚才就不该觉得这男孩的举止含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此刻,我终于找到了走出这段几乎无尽的无趣时光的答案。

但是万一……这次和之前一样都只是我的错觉呢?没准我这次是在做梦?

保险起见先验证一下。

试着舔了一下狛狐石像上的苔藓。

好苦。

试着拔了一根尾巴上的毛。

好疼。

最后……试着用额头磕一下鸟居那边那面看不见的墙吧。

还是好疼。

虽然有些遗憾,本以为那面墙也该随着这一刻的到来而一同消失的。

不过,我确信了。

原来我是可以被看见的。

原来我是可以被看见的?

……

好吧,其实这一刻的到来比我想象中要平凡得多。

就算这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过去,我除了坐在石像下消磨时光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而且转念一想,刚才那孩子为什么要跑掉呢。

不会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吓人吧?

在这段漫长而无趣的时光中,我甚至连自己的长相都不知道。

尽管我低头就能看得到自己的手脚和身体,但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似乎是和空气一样完全透明的存在。

即使在雨水积出的小水洼前探头下望,我的面容也不会映在其中,能在里面看到的只有天空阴沉的倒影而已。

结果是通过这种方式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模样吗……

我本希望这一切只是个玩笑,可没想到它对我越来越不留情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大多数人都看不到我的脸,甚至就连我自己也是,长成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后也又要回到无趣的等待之中,看在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以及内心这次短暂的复苏的份上,不如睡个觉补偿一下吧。

尾巴看样子也已经晒得差不多了。

总之像这样安慰自己也已经逐渐成为日常的一部分了。

不过把尾巴在身后铺好之后,我发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一看,应该是个手串。

许多花花绿绿的珠子串成和手腕差不多粗细的环,上面还挂着一个小木片。

木片上好像画着什么小动物,不过上面的颜料磨损得有点厉害,看不太清楚,但通过轮廓还是能勉强分辨出爪子、耳朵和尾巴。

猫?狗?鼬?还是狸子?

无所谓了。但想了想,很可能是刚才那孩子把手从我这里抽回去的时候掉下来的。

真是的,到底害怕成什么样了啊。

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他还敢不敢回来,总之先在我这里保管着吧。

回来……?

想到这里,心里又产生了些许期待。

要是那个能看见我的孩子,能和我聊聊就好了。

毕竟他是我在如此漫长的时光里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看见我的人。

能看见我,才有和我交流的机会。

不过他真的能成为第一个和我交流的人吗。

谁知道呢,总之该睡觉了。

尾巴现在刚好达到了令我打瞌睡的温度。

但闭上眼睛还没过多久,我突然感觉鼻尖湿湿的。

随后,这种感觉又陆续出现在了我的耳朵、头发和尾巴上。

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什么都别想阻止我睡觉。

把尾巴盖在头上好了。

结果下一刻,我迎来的却是一阵瓢泼大雨。

我只好从那座狛狐石像旁离开,狼狈地拖着毛发凝成一团的尾巴,浑身湿漉漉地跑到神社的屋檐下,然后仰面朝天躺倒。

连暖和的尾巴都没得枕了。

好了,这下我该怎么安慰自己呢。

我听着哗啦啦响个不停的雨声,想不到任何点子,只好举起手串呆呆地望着。

手串上的小狐狸眯着眼,惬意地笑着。

嗯?原来那是只狐狸吗。

虽然一眼没看出来,但一想到狐狸这个答案之后,再怎么想其他动物也都不会觉得像了。

很神奇,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接下来的无趣时光,有了它的陪伴会让我好过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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