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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殘章/Samly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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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4

"去釣魚?"

"走啊!"

兩個小孩興高采烈地帶着漁具奔向小池塘。


釣了沒多久,才只上鈎了一條魚,忽然天空陰雲密佈,看樣子是要下雨了。真掃興啊!

奇怪的是,怎麼只有小池塘上面才有烏雲啊?

突然,從烏雲中探出一個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頭!他向兩個小孩説:

"小孩!別釣什麼魚了!叔叔請你們看展覽!"

兩個小孩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不知道怎麼回答。然後,其中一個小孩問道:

"什麼展覽?好玩嗎?"

"哈哈哈!當然!什麼能比看人類的歷史更有趣的事情!來吧!"

一道光射下來,兩個小孩漂浮着飛上了烏雲。


兩個小孩踩着潔白的雲,走到展覽的入口。入口有兩個門,一個門是鎖着的,另一個是開着的,門口坐着一個戴眼鏡的姑娘。這個姑娘穿着和大家的都不一樣,像是傳説中的仙子。

"喂?你好!"

兩個小孩叫了聲,但是仙子沒有反應。

"喂?你是人嗎?"

其中一個小孩湊近了點,又問了一聲。

仙子一下子抬起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眼鏡都掉到了地上。哦!她剛才在打盹。

"你們剛才説什麼?"仙子蹲下找她的眼鏡。

一個小孩掩着嘴,另一個小孩笑着重複了一遍。

"我説,你是人嗎?"

"我?我……我,可能算是吧。"

"人就是人嘛!你説你可能,算是個人,那你就是仙子!"

兩個小孩興奮地哇哇大叫。

仙子戴上了她的眼鏡,終於把眼前的兩個小孩看了個清楚。

"你們是人類!你……你們是怎麼上來的?!"

仙子看起來很驚訝。而兩個小孩已篤定仙子是仙子,所以應聲答道:

"是一個紅色的神仙叔叔帶我們上來的!"

"他們?"

仙子看向右邊的入口,仿佛那個紅外觀的神仙叔叔就站在那兒看着。仙子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仙子!仙子!"兩個小孩的叫聲將仙子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怎麼了?"

"紅叔叔説,他要給我們看展覽!那仙子你一定就是講解員了吧?"

仙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微笑着向兩個小孩點了點頭。


"你們知道那些紅色外觀的,是什麼嗎?"

"不是神仙嗎?他們有很多嗎?"

"哎……"仙子嘆了口氣,"等會再説吧。"


"哇!"

當看到第一個儲藏櫃的時候,兩個小孩同時叫了起來,沖向那個透明的玻璃柜子。

"他在睡覺嗎?他是活的嗎?他是人嗎?他在裏面幹嘛?……"

兩個小孩幾乎不喘氣地問出了一段的問題。仙子微微一笑,看着眼前這個青年人類,心想,已經兩百多年了呢……


"仙子,紅叔叔們為什麼要抓他啊?他也沒幹壞事啊。"

"因為紅叔叔不喜歡太聰明的人。"


"仙子,紅叔叔很壞嗎?為什麼前面兩個人都討厭紅叔叔呢?"

"看起來很壞吧。但是,也無可厚非啦。"

"無可厚非?是什麼意思?"

"這……"


"仙子,這個戴紅帽子的小姐姐真漂亮!"

"對,是很漂亮。她叫赤娜托比,又一個稱號,叫風之子。"

她是人類最後一個有機會實現復興的人。


她可以御風而行,也可以呼喚風的到來。

她很能算,能算數學,能算天下,能算人心。

只是算不了自己,誰都一樣。


在多年的潛伏之下,人類最後遺傳下來的神明基因組,匯集到赤娜托比的身上。她就是人類最後的希望,也是人類唯一的賭注。


她的確很出色,也的確做出過有效的抗爭,收復了廣闊的人類的土地。

人類眼看就要成功了。

只可惜,從決戰之日以來,兩族的科技差距已經拉開太多,甚至在生理結構上都已經有一方處於優勢了。

在他們眼中,一切不過是個遊戲。

但赤娜托比算過。只要有可能,那就得為之全力以赴。


只是人類依舊只是人類,機器都有算不準的時候,何況是人。

那一次,赤娜托比沒有算,她選擇了賭。

在城堡的外牆下,在朦朧的燈光中,在暗紫的天空裏。

他説出了真相。

她哭了,但強笑着。但她還是完全地哭了。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是累。


他把她帶走之後,人類再也沒有見過赤娜托比。

就像之前的那些英雄一樣。

人類,終究還是太年輕。


仙子又帶着兩個小孩,往走廊的深處走着,然後給他們講玻璃櫃裏的人以前的故事。

走廊很深,玻璃櫃很多,故事也很多。

故事的主題一直是某一個人類大英雄的反抗,故事的結局一直是走廊裡的玻璃柜子。


"仙子!仙子!前面那個柜子是空的!"

"這個……"

本來是留給我的,仙子想。


仙子可能算是人,因為只有她的母親是人。

那是真的真的很久以前,因為那個時候兩族還沒有發生生殖隔離。

有一天,一個士兵遇上了一個異族的女人。

後來,士兵隨着軍隊的救援隊走了。

後來的後來,有了仙子。


仙子四歲的時候,母親因病離開了她。

於是仙子開始流落街頭。

浮萍似的她去了很多地方,見過了許多的人和事。

直到那一天,她拔出了一把插在一個不知名石碑的劍。當仙子想要放回去時,卻怎麼也沒有辦法了。

大家卻紛紛稱她是命運選擇的勇者。

如同夢一般地,仙子被送到了皇城,接受了帝王的接見,並讓她帶着這把劍去前線光復國家被侵佔的領土。

仙子照着做了。


啟程的路上,人們歡聲笑語,吟唱着為她寫的歌。

艾吉拉,

美麗而又強大的命運之子,

為人類帶來光明的武神,

她將到那遙遠的邊境,

踏上他們的土地,

以命運的饋贈,

斬下那虛偽的


幾年了,仙子立下了赫赫的戰功,但對面已經越來越強大了。這幾年,帝王都換了一個。

但這個帝王並不相信所謂命運。

仙子越來越力不從心。

終於在那天,仙子帶着三百人都前鋒部隊,與對方主力發生了遭遇戰。

這場戰鬥持續了八個時刻,但沒有任何增援到來。

最後,死了二百九十九人,剩下的一個已離開尋求增援,還未見蹤影。

仙子突然覺得所謂命運時如此荒謬。

於是她扔下了那把金光閃閃的"命運",投降。


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仙子從昏迷中醒來,乍一睜眼,只看到一團模糊的棕色,就被突然亮起的光刺得只能重新閉眼。正想要低下頭來躲避,卻發現額頭被什麼綁住了。動彈不得的仙子感覺自己應該是被綁在了一個椅子上。

嚓嚓的聲音。

"人類艾吉拉。"

有誰在説話,但這聲音並不自然。

"你不必為你的失敗自責。這次行動就是針對你的。"


"你派去的人早已在半道被我們截殺。"

三百個都死了。

"你們的皇帝對你投降的行為非常憤怒。你現在已經是人類的罪人與恥辱。"


"説起來,歷史上這麼多人類英雄,你是第一個投降的。"

難道?

"你相信命運嗎?"

問得很突兀。仙子想搖頭,但頭已經動不了了。

"什麼?呵,哈!真是諷刺。難得的覺悟。"


"你是怎麼取得,嗯,那把劍的?"

"拔。"

沒有回答。


"請你確認一下,你是從石碑中徒手將劍拔出的。"

"對。"

沒有回答。


"也不妨吿訴你了。那把劍是我們族的先王插在那裏的。在他的能力作用後,只有我族才可將其拔出。"

"人類艾吉拉。你將會有一個月的緩刑。緩刑結束後,你將被處決。"

燈光熄滅,仙子腦後一痛,隨即陷入了昏迷。


仙子被囚禁在一間臥室。出了窗上一排的鐵欄杆,和鎖住的鐵門,其它部分真的與臥室無異。

牀,書桌,柜子。在另一間的衞生間,淡藍色的牆,以一種與人類社會完全不同的風格裝修着。

在這間臥室,除了睡眠,能用以打發時間的活動,在眺向窗的外面廣闊的城市之外,就是擺弄那個神奇的電平板。


第一次醒來時,仙子被綁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眼睛被遮住。

她感覺到有什麼在背後立着,而在後面立着的也感覺到了仙子的甦醒。

"艾吉拉。"

這聲音讓仙子產生了一陣莫名的親切感。

"我是,這次捕獵行動的指揮官。"


"我們在歷史上曾多次開展過對可能給本族造成威脅的人類的捕獵行動。"


"每一次捕獵,出動的都是我們最精銳的部隊。"


"而我,從一名士兵,奮鬥到成為元帥,才有資格擔任行動的指揮官。"


"你今年二十一歲了吧。"

仙子的心顫了一下。他怎麼知道?哦,他們查過吧。可他説這個幹嘛?等一下……

"唉。命運?巧合?二十三年。"


"我入伍的第二年,在一次戰役中迷失了方向,去到了一個人類村落。"

莫非?不……不會……

"我原以為那個人類只不過是我生命的一個過客。"


"你拔出了那把劍,説明你不僅僅是個人類。"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想説什麼?"仙子開口説了第一句話。

"孩子……二十一年來的第一次見面,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仙子又那麼一剎那想哭。但她忍住了。

除了有,或許,他的血統,但,也只是第一次,見到了他。還是如此陌生。不能説見吧,他的樣子還沒看到。

……


第二次醒來時,仙子躺在牀上,活動自由。

桌子上是三樣東西,一塊黑色的板,一個盒子,一張紙。紙上是使用説明。

仙子依舊沒法知道他是誰,長什麼樣。


一個月之後,仙子被要求穿上指定的服裝,然後以自由的視覺,由兩名,應該是特工之類的,帶到一棟建築前。

入口有兩個門。其中一個鎖着,左邊的開着。

特工,打開了她身上的枷鎖。

"經上層最終決定,因你的混種身份,不進行處決,改禁於人類英雄貯存室。"

"你的靈魂將被封印在此處,無法離開。"

"你可以與他們對話。"

"以上。"

剩下的事,仙子忘了。

從此,無聲的走廊裡多了一個移動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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