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殘章/8
「……」
清晨的曙光照進屋內。
欸，不在實驗室裡。
哦。
對……哦。
趕快帶上昨天晚上準備的背包，穿上衝鋒衣，出發。
辦公室裡還沒有人。遠星先在黑板上留下了讓大家晚上留一下的便條。
「哈啊……嗯……啊，遠星早。」
「琉璃也來這麼早嗎？」
「誰讓你是新來的……這不準備歡迎你一下嗎。既然這樣，我再講講一日常規……」
「早讀，早會，上午上課和答疑，午飯午睡，下午上課和答疑，晚上開會。今天這兩節我上偏理論的魔法課，這兩節我要去旁聽……對，還有早晚打掃衛生。」
「……又要晚上開會啊，準備說什麼？」
「把昨天的事情解釋清楚……然後就是部分解決進度上的問題，應該是這些。」
遠星打完招呼，就去看早讀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低年級的早讀課是最難上的。大家都很活潑，一調動情緒就開始賣力地讀，也只有調動起情緒了才算是一節優秀的早讀課。中高年級則十分安靜，即使是稍微提醒一下也無濟於事。不過啦，大部分人都在讀，除了「總有幾個人早讀課上補昨天的作業」。
阿什利老師操着一口優雅的畢奇巴勒北方口音，讀着《領路石帶我回家》。她……主要教文科，但是理科教學也不差。
約瑟夫老師負責紀檢，同時是一名嚴格的理科教師。每一個知識點都透過他厚重的阿旺斯口音刻在學生們的腦海裡。
今天要旁聽的就是這兩位老師的魔法課，都安排在上午。
能預測到孩子們對於新老師的興奮程度，他提前準備了一點強力的隱身術式。魔法課本身在畢奇巴勒就有好幾門的分類。比較二分的一種分法是分成術式學和魔藥學，術式學包括了鍊金術、術式編寫與施法、咒語學、法陣學等，魔藥學包括草藥學、魔法製藥學（最近才新興起來）、魔藥生理學等。不可避免地，這種分法實際上沒法界定很多的學科交叉問題，所以魔法導向的學校會把其中幾個再拆分開來，比如把鍊金術和其他術法拆開來，把魔藥製取和魔藥生理拆分，等等。對於那些魔法部很小的學校來說，拆開等於變相搶占課時，再加上魔法本身既文又理的特點（光一個術式學就同時要求你有文科的創編和理科的分析思維），因而最終結果上來說，魔法會占到異世界的「生物」和「政治」兩門學科的課時。自然，偏文偏理的老師都可以教魔法，但是每個人的側重點都會有所不同，但最終還得把他們合在一起，就導致了小學校所有老師都得會魔法的一個基本要求。
第一節課是高年級的術式課。約瑟夫老師上術式編寫的第一課時。
約瑟夫上課不喊起立，提前進教師先寫好標題，再讓同學們打開講義。遠星用傳送術從講台上拿了一份。
「以前課下有很多同學拿着自己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問我這是什麼術式。那麼今天，我們就來認真學習一下到底怎麼編寫術式。好，首先來點個名……莉茲。」
她站了起來。
「簡要概括一下上節課我們所說的分析術式的步驟。」
莉茲班長家裡比較偏魔法系一些，不過以傳統派為主。約瑟夫一邊聽着她的回答，一邊在黑板上寫下要點。
「很好，請坐。我們要做的，其實就是把上節課的東西倒過來……」
他畫了一個很大的逆向箭頭。
「的確，編寫術式實際上就是反過來做分析。平面式展開成線性式，線性式分解成伊瓦拉文字，當時分析是這麼做的。我們現在呢，把它反過來……」
遠星看着講義。這裡回顧的內容相比首都那些學校的課程簡單太多。本身伊瓦拉文字，傳統意義上要用專門的改藍筆寫的，這裡直接簡化成普通的線性筆了。本身他們兩課時教明白伊瓦拉文字能用到的簡明規則，這裡看上去還在慢慢教。倒是也給了幾個例子練習，但是基本全是一些連結詞、量詞和非常關鍵的那幾個常用字。稍微進階一點的魔素和固定搭配都沒提多少了，似乎就一個。
接下來開始真的教編寫了，果然都得查後面的詞彙表。遠星明白，首都學校的那些學生學到這裡都不用寫線性式，直接畫幾個平面式都行。雖然畢竟是預備導入吧，但是按照這個進度，後面還要補齊，課時會越擠越緊。
不過，阿旺斯本身就沒幾個真的出去上過學的人。家庭條件平均下來並沒有那麼富裕……這種基礎，想上多上快恐怕……
當然，約瑟夫講課很有條理，比一些老師完全的意識流好得多。但是一節課這點內容，根本寫不了啥。
下課後遠星問了問，說是計劃兩節新課兩節習題。他知道實際上會變成一節半課兩節半習題。
阿什利第二節課，中年級的草藥理論課。課程也非常有自己的特色⸺但是和約瑟夫一樣，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呢。
…………
下午兩節課遠星要了過來。中午的時候交流過後，他們同意讓遠星上新課。
那麼⸺
遠星拿好講義，走進教室。
「起立⸺」「老師好⸺」班長率先喊了出來。
遠星先是有點驚訝，然後緩過神來。
「嗯……同學們好。首先做個正式的自我介紹。我叫湖遠星，是新來的老師。大家可以喊我遠星老師……或者遠星哥也可行。下面開始上課。」
他在黑板上寫下「術式編寫⸺第二課時」。
「先來回憶一下上午說的……這個。」他畫上魔素，然後點起莉茲。
「是魔素詞……Hiem？」
「很好，上台來畫一下上午和這個有關的那個術式。」遠星把她叫上台。
「來，在這裡寫。」
她稍加思索，便開始快速地畫了出來。
「首先是伊瓦拉的……然後這樣……」
不一會兒黑板上便出現了那個術式。
「很好。有人還記得這個術式的作用吧？來，裡奇。」
「這個魔素的含義是火……嗯，把能量輸導到一個作用點上……嗯。」
「先請坐，」遠星拿出法杖，把術式召喚出來。同學們第一次看到在一般的課堂上喚出術式，比較興奮。
「預備……哈！」遠星一嚇，地上便燃過一團火球。緊接着他又召喚了一個術式滅了火。
「大家看到了剛才的效果吧。沒錯，把Hiem的一個點輸到另一個點上後，再使它向前流動。不過，剛才還有另一個術式出現，大家還記得嗎？」
「……有一個不認識的……」一個同學小聲說。
「沒錯。這個，」遠星畫到，「是lochiam，水的魔素。這個魔素比Hiem要複雜的多。我們以這個為例，探究一下術式的法則為什麼是老師們所說的那樣。剛剛的術式……」
……
「因此，我們有口訣……」
……
「因此，每一個伊瓦拉都對應一種能量路徑點。我們把這條結論放回前兩個魔素中，發現果然都是符合的。接下來我們做一道綜合題。已知法陣……」
……
他走到教室一側，默默地觀察着同學們的做題狀態……莉茲看上去似乎很順利……其他同學基本上能跟上，平均下來是，第二問第三空。不過有幾個人……
他走到拉葉提身邊。「怎麼，這裡有什麼不懂？」「嗯……你看，這裡好像推不出來……」「……」
「好，大家都已經做好第一問了。已知這個法陣，第一問預先寫出標準分析，也就是……」
……
「到這裡為止，和約瑟夫老師講的是一樣的。接下來看第二問第一、二空，寫出最主要的能量路徑，並根據第一問寫出法陣的類型。口訣還寫在這裡沒擦，我們試一下。」
「來，根據之前上過的幻勢概念與這節課所說的幻勢降落，可以得到，這幾個點的幻勢高於其他點。雖然這個魔素我們沒說，但是起碼可以看出這是動能型法陣，而非充能型法陣。補充一個知識點，這個魔素是biosium，生的魔素。接下來的第四問作為今天的作業，會用到這個資訊。第三空，已知此法陣作用在一個標準魔法植物上，分析法陣對於植物的作用效果。並且這裡有個圖，喏，這個模型。透過這個圖可以看到魔素對應的幾個點。幻勢降落得到植物在莖部釋去大部分能量，因而寫到『給莖充能』就得一半分。根據魔素與草藥學的知識，回答到伸長即可給滿分。第三問是核心問：根據以上資訊，設計一個法陣，要求作用於標準魔法植物，促進其多花多果。其他條件適宜，基礎藥劑自選。善用口訣，可以知道這個魔素實際上有幾個點沒有用上，再根據草藥學知識，把最強的位點分配給頂芽，其他位點給側芽，這樣頂芽由於高能只能脫落，達成要求。第四問：在得到允許的情況下，使用自己第三問畫出的法陣，並總結Hiem、Lochiam、Biosium的異同點。還剩幾分鐘，補充一下三個魔素的來源。」
……
「下課。同學們再見，不懂的可以放學來問。」
……
「啊……」遠星喘着氣，看着第四節課的教案。
琉璃也剛下課，看到遠星便來打個招呼。
「剛剛那節課怎麼樣？」
「嗯……內容還是太緊了，難度倒是抬了上去……大部分人都行，有幾個會不適應。」
「不過，」琉璃轉了個身，「直接在課堂上噴火……還真就一地火球啊。」
「這就是我所說，也所做的，」遠星擺正姿勢，「魔法課要有魔法課的樣子，對吧？」
「這節課約瑟夫應該也在辦公室，不過應該挺忙。那，放學見，我去上課啦。」
「嗯。」
下節課……
……
「那麼，今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在集體備課前先給大家道個歉。」
「由於學校的實際條件，實際我知道，那個標準根本沒可能達到……希望不會擾亂教學進度，在這裡給大家道歉。」
約瑟夫示意說話。
「遠星，其實我們一直在追他們的進度……的確，也如你所說，根本跟不上。我從琉璃那裡知道你的上課方式……實際上，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不如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想這麼做。但是最後，還是限定到實踐課了。」
「我理解……所以我才從預備直接提到了中期魔素的位置。這樣一下子拔高難度的確會有學生聽不懂沒錯，但是經過我的觀察，實際上大部分人是有這個能力和潛力的。中年紀的草藥課也是如此，其實他們遠比我們想象的聰慧。但是，理解力需要配合消化，如果消化不好也是問題。那接下來……我們……集體備課？」
「那我來先說說吧……」阿梅麗婭老師說。
……
「所以，實際上我覺得我自己也應該和你們一樣去教全科和大科。」
大家看着遠星，有些驚奇，也有些……感到奇怪。
「我研究的是科技魔法結合……」他補充道，「但是科技側的教學沒太做過。」
「……但是你這麼提議了，那你的意思是？」
「比如，我先當助教。有能分擔的忙，我就幫。」
「好……那今天我來總結吧。」
……
回到家，打開資訊終端。
果然，滿滿當當的郵件。
嘛，先寫總結報告吧。
然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