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残章/2
从乌黑的大门里走出来。周围只有无尽的寂静。
他低着头，抬起腕表。幽蓝的背光显出一个十分不妙的时刻。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显得那么疏落——是那场大雪压断了许多枝条。
周围的街灯与砖红色的围墙一起冲泡出孤独而诡异的红现实。
书店的门用一把U型锁锁起。有一个白色的柜子靠着玻璃，上面摆放着一些大盒子——用积分兑换的礼品。
……单色光让一切那么难以辨认。
他走到干道上。一座天桥横跨两端。天桥的支撑柱上挂满了人造植被。
他走上天桥。
高空中的凉风吹拂着粗糙的面庞。B座外悬挂的荧幕轮播着绚烂的特效动画。几个零星的坏点夹杂其中。
天桥一侧摆着一个摄像机。旁边并没有人在。摄像机对着下方路面上稀疏的车流——当然，无论什么时候，一环路总是有车的，哪怕只有一辆。
“你看过凌晨三点的洛杉矶吗？”
当人们借着篮球对秃头的程序员开玩笑时，他回想起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东方的天空显现出一抹鱼肚白。
走下。前方再走一会儿就是公交车站。
A座的喷泉已经关掉了。高功率的街灯上散发出蒸汽，照出拱形的建筑的拱底的大理石花纹。
坐在公交车站的站牌边上。对面树上的梧桐叶在冷风中摇曳着。一树枯叶。
站牌上显示着车辆信息。幸运的是，还有一班车。
周围的店铺大多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陆陆续续关掉了灯。
末班车上，灯光暗淡。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只是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刚上车的乘客请往里走，下一站……”
下穿路，高架桥，熟悉的街道。
平日车窗外精彩的世界在夜晚的单色光中落下帷幕。
“……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车辆出站，请注意安全。”
连附近的KTV都那么安静。
沿路那些闭着眼睛都能走过的银行，五金店，超市，一家发廊，酒行，宾馆，和一家小餐馆。
数过熟悉的地点，来到小区后门。
岗亭里一片寂静。
白色的街灯终于照出花坛里那株红色。
走到熟悉的那栋楼中。
一楼人去楼空，最近才把那间已经尘封的屋子的门拆开。
二楼的人也有一户因病搬走。
三楼租给了其他人。
四楼住着一位老人，等着周末孙子回来。
然后就是，五楼——
咚，咚，咚。
啪。咔。金属部件碰撞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声音。
家人们在书桌上准备了一碗鸡蛋汤。现在，他们各自在床上，进入了梦乡……